“如果我们生命的每一秒得无限重复,我们就会像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一样,被钉死在永恒上。”
窗外,烟雨凄迷。她缓缓地走到窗前,一只手半举着水晶高脚杯,另一只手耷着,手中攥着画笔,像是累了,像是想起了什么了,返回桌子跟前,双目紧盯着画纸上的那个人。
画面定格在夜晚的白炽灯下,天空不是很黑,因为有弯弯的月亮,高高的槐树下,站着一个男人,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,衣领紧贴在高高的脖颈上,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颗快要抽完的香烟,深锁双眉,炯炯有神的双目,透着深沉的目光。画面里的身影有些削瘦,但身材笔直修长,气质清俊,着笔处空灵而又遒劲。
她还记得三年前,毕业时,他送给她手中的这只画笔,谈不上多值钱,但是却是他用了半辈子的,最心爱的画笔。笔杆雕花非常精致,颜色是深古铜色,她拿到全学府最高殊荣,只因他曾经放话出来,凡是那届以第一名毕业的学生,无论是谁,都将得到他这只最爱的画笔,为此她刻苦努力,作为一个,一直仰慕老师的她,只有得到他最心爱的东西,才是真正的拥有他的心的人。
当画笔送到她跟前时,她激动的热泪盈眶,悄悄地说:“我爱你,一直深爱着你,我的康老师!”只有一瞬间,他表情凝固,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往常,他握了握她的手,“这是你该得的奖励,我也会因为它,找到了更适合它的主人而高兴。”然后翩然的走回自己的座位。
之后她走进画画界,他为她铺垫了很宽敞的路,却从未提及感情的事情。
而她,一个痴情的女孩,初恋的懵懂到现在一直无法忘记他。还记得以前她写过的诗,那些缠绵述签还时常挂在床头。她想告诉他:“对不起,我爱你。尽管我知道,你不属于我,可是我还是执迷不悔,无可救药的爱上你,你不给我回应,我不怪你。你疏远我,我不怪你,因为我是那个不解风情的人儿,只是一厢情愿的,刻意的,生硬的把你刻画在自己的笔墨之中。”
那夜,她想着他,便打过一个电话,“康老师,不管你来不来,我都在那里等你”之后就挂断电话。她生硬的走出去这一步,沉重的铁门便发出生锈声音,想把那声音记住,然后缓慢地打开它。
他如约而至,沉默,点燃一颗香烟。她只看到他脸上映出清冷目光,它们投射在她的身上,让她不由得缩紧双肩。她缓缓走近他,在他身上寻找到她的影子,她抬起头,看他古铜色眼睛,黑漆漆的眼球滚动,有话想说,却又卡在嗓子眼,他的皮肤被阳光晒得很健康,有种接近于透明的青色。不知不觉间,她又被他的魅力深深吸引,忘了在出门前下定的决心。
“还记得么?曾经和你约定过,做最好的朋友,可是我完全做不到,真的。只要看到你,我的心潮就会泛起涟漪,只要你那活泼的身影一出现,我就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,有时候真想大声的告诉你:我爱你,好爱,好爱。可是我知道这样说了,你只会离开我,甚至连朋友也做不成了。只要想着失去你,我就会忍着,就让老天安排一切吧,把我的一切交给命运,任我的思想去飞,什么也不想,只想与你朝夕相处,谈天说地,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,没有别人的打扰。
他只看着她,表情凝重,却欲语还休……
她终于明白了,一直以来,他很被动,其实她知道,他只是不想让她想太多,就好像天使永远无法和凡间的人相爱。他只用他的博爱,感染着周遭的每一个人,仿佛是上帝派来的守护她天使,在她极其消沉的时候,他会给她有力的手臂,在她与极少与世人打交道的时候,学会和他一样,善于交际,学像他一样温柔,像他一样心胸那么宽广。
想他,其实是一种享受,在暮色消融的时候,在天空沉沉的挂上了浅灰色的时候,有风阵阵吹来,夏夜虽有些凉爽,但仍旧从地缝里冒出热气,树木上的枝桠,被黑夜画上了素描的颜色,只是偶尔有几声蛐蛐在树下吟唱,刚萌发的凉意,被那些东西隐藏。树上萌发的绿苞闪着点点光亮,好像是街灯的反光镜,她靠在树下,等待着空荡荡的寂静,除了他,这里再没有别人。只有这样,才能充分的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,把他们点点滴滴,从相识到相知。
也许,他有时会很讨厌她,讨厌她的心浮气躁。有时候她也讨厌他,讨厌他的满不在乎。即便他真的不喜欢她,也不想让他把自己推到死角,把感情全盘否定。在她的世界里,对她不动心的男人有么?在认识他之后,她想有的……
沉默太久,夜晚的风,将窗帘吹得扬起,头顶白月光闪亮,静然不动,影子被暗暗的灯光在地面上拉得斜长斜长。这时看着他站在她面前的样子,面容显得清淡疏离,轮廓分明,目光清冷中带着几分温柔,沉默着与她一起望天。
“你知道吗?其实你很迷人。”他开口,她侧过头宁静地看着你的样子,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,但是语气中夹杂着无奈……他低下头,脚底踩着一颗石子,玩弄着。
“其实这个世界真的很小,早在若干年前我就认识你,只可惜,那时候的你,太小不经世事,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向你靠近。不要怪命运如此作弄人,只怪我们生不逢时。现在,我已经不属于我自己,还属于她。”他声音几近沙哑,他接着说:“你,现在已经青春过半,该有一个值得你依靠的人来陪你度过一生。而我们之间只能成为最好的朋友……老师。仅此而已。”她仰着头,眼里含着泪,听他淡淡的说着,他的表情在黑暗中让她无法看清。
他咽喉哽咽一下,唇角抿出冷冷的线条,他低低对她说:“缘,记住这一天吧。”
屋内昏暗,只开着一盏台灯。她靠在窗边举着水晶杯,轻轻摇晃着里面红色的液体,仰头一饮而进,晚风徐徐,吹起窗帘,吹起桌子上刚刚画好的画像,那是一张素描,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成熟睿智脸庞。
错过刻骨铭心的你
是我曾经最深的痛
在冰冷的夏夜
重新安排和你故事
把有关你的一切
画在这幅画里
那夜 你 深藏的表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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