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认识她的那天,他将油画板平举过头顶,穿过细长的巷道。那时他看不见天,两侧逼仄的围墙上贴满各种招贴纸。向下看,就只能看见被穿出毛边的旧裤和落满油画颜料的帆布鞋;绑画板的绳子从头顶垂下来,在颈项处跟红蓝相间的毛绒围巾缠在一起,左也不是,右也不是,拎得就象他自己的心情。那时他的心还是在混乱中吧-每况愈下健康状况、长久独自的生活与创作、何况人生又象一眼望不到头的灰暗隧道。而他自己的确实生活,就跟现下在这细长巷道里德状况别无二致。
她跟在他后边,因为要赶着上学而叮铃铃地使劲按着单车铃铛-极细的巷道,明知道不可能越过去,但还是用尽全力地弄出噪杂的响声。他回过头,看到她,便将手里的画板侧着放下来,抵在墙边,自己也靠墙站着,象是吸在墙上的害羞壁虎。她不好意思地对他微笑,长腿搭在单车上低着头从他面前骑过去。
这时他闻到细滑的乳香味,从她柔软的发际、普鲁士蓝的校服衣领、夏天充满活力的青春面颊,自诸般痕迹散开的清甜香气,就这样被他深深记住。
两人相识的这个暑假,她常常同他在一起。一起逛街,看电影,在烧烤店吃鱿鱼,或是呆在他的房间里,她教他做曲奇,可她从来不吃。他问为什么,她笑眯眯地摇头:“已经吃腻了呢,我是甜品店家的女儿,恐怕就是用曲奇喂大的......”
他坐在台阶上笑,将手里散发着甜香气的曲奇饼一口一口吃掉。这原本灰暗的夏季,就在香气中明朗起来,又迅疾逝去。
后来,太平洋战争爆发,一夜之间,他们彼此失去联系。
两年后,他重回日本娶妻生子,当油画家的梦想已无力重拾,他进了一家印刷机构当书记员,生活平淡无比。然而他经常做饼干-那种清甜的,一口一口的曲奇饼。
无盐奶油刚买回来的时候总是硬硬的,若是放在室温里,不多时就会变柔软-就象他的心从灰暗无趣到夏日恋曲。
他将奶油移近钢罐里,用力搅,越搅越柔软,越搅手势越轻-就象他那颗覆水难收的心。
再打两只蛋,加入两百公克的低筋面粉,用橡胶刮刀伴均匀-就象处理混浊不明的怀念情绪。
多象思念,面团有些稠密。
他慢吞吞地做着这些,又加进先前泡过朗姆酒的葡萄干。
他将面团挤在烤盘上,一只一只,撒上肉豆蔻之后,以摄氏一百八十度的温度烘烤。这样做出来的饼干,散发着清甜而细滑的乳香味,就像她普鲁蓝士的校服衣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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