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起笔,铺上纸,很自然地就想给老师写信,和老师书信往来已经十六载,直到他78岁这年,也就是去年的中秋,他在村口盼望着我的到来而让车给撞了,因为,每年的中秋,我都会给他送月饼去,中秋前夕,他知道,我一定会去,于是,他天天在村口徘徊,守望。
在得知他去世后,我马上赶到,可惜连见他最后一面都见不着,师母交给我两封信,是老师写的,那还没来得及寄出的信,信中写道:“月,你什么时候来啊,快到中秋了,我知道你会来,你一定会来看我的,我的心情开始兴奋起来,这几天我都在等着你的到来,昨天更是按捺不住跑到村口去等你了,可是,等了一天,还是不见你来,我总在想,明天,明天你就会来……”看着这封信,我泪一直流……每次看,都会忍不住流泪。自从去年的中秋开始,我害怕拿起笔写信,因为,当我拿起笔想写的时候,才知道,老师已经不在了。那时候,师母也哭得很伤心,她说:“老师有几个月没见你来了,他想你,以前,你经常来,时不时来住一段时间,我俩老都很高兴,但自从你这几年忙了之后,你没来住过,偶然来,都是急着要走,我们好不容易盼你来了,屁股没坐热,你又走了……”那天,我答应师母,叫她不要伤心,以后,我会常来看她,并会照顾她到百年归老。
我曾经与老师有过一个约定,在他九十岁大寿的时候送他一根拐杖,他说一定能收到我的这份礼物的。想起这个约定,我心很酸。在老师出殡的前一天,我跑遍大街小巷疯子似的去找拐杖,结果,没想到这种东西商店里没有,只有那些卖医疗设备的地方才有。那天,我就拿着这根拐杖去送行,师母知道我与老师的这个约定,她拉着我的手哭得很伤心,泪都干了,师母80岁的老人了,真不忍心看见她这般伤心。我无法想像他们两位老人家在我的身上凝聚了怎么样的爱。像父母对子女的爱,但又超越了。
师母不会写信,也不认得字,所以,给她写信她也不会看,于是,就给她装了个电话,没事的时候就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老人家,但有时忙起来,忘记打了。她很认真,总记着我有多少天没打电话来,她知道我忙,后来,与我来个约定,每逢初一、十五这天的中午13:00的时候通电话,我答应了她,可我只坚持了一个月,后来又忘记了,因为我对农历的概念不是很清楚,只记着新历,自从与师母有了约定之后,我就总记着初一与十五,然后,到了这天,我会一清早就去上香,中午的时候与师母通电话。
今天是十五,我忘记了上香,也忘记了给师母打电话,为什么会忘记呢?因为,今天是老姐的生日,我只记住她的生日,却又把这些事给忘记了。结果,师母给我主动打电话来:“阿月,五一我以为你会来看看我,你又没来,你明天周日来好吗?”
我想起了明天是母亲节,并且安排了别的事,我支吾着;“过些日子好吗?我闲一点就去看你”。
“那过几天啊?你具体什么时间来啊?过几天吗?那是十几来啊?”
这样问,已经显得很逼切想我来了,我不好意思再说忙了,看了看台历的安排表,下周三还没安排事,我就跟她说;“下周三,好吗?”
“下周三是十几啊?今天是十五呢?我以为你周日不用工作不会误你事,所以想你周日来。”
再看了看日历,下周三是十九(农历),她老人家只认农历。
“我十九那天,去看你,好吗?”
师母很兴奋;“好好,我做好你爱吃的芋丝糕,马蹄糕等你来,你要早点到,别来一会就走,最好能住一晚,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,最近,我喜欢上了听佛经,想你教我念呢”。
我不由得苦笑,现在的我,哪有这个时间去教她念佛经啊?以前在读书的时候,曾经教过一班老婆婆念佛经,那个时候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可现在……。我到寺庙里给她了买几盘佛经的带子,希望这个能代替吧。
我知道,这样的约定,是风雨不改的,就算那天,有几十亿生意要谈,都只能放在一边,我不想老人家失望。
对于生意人来说,时间就是金钱,对于我来说,有些东西是比金钱更宝贵的,就是,人的真情。如果,我的母亲尚健在,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,无论何时,无论何事!而如今,这位不是我母亲的老人,却对我有着一种比母亲更深的情,让我感到温暖,相信,我也不会让她失望,虽然,我们不是亲人,但胜却亲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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