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关紧门窗,风雨亦能延缝而渗进。记忆,在心里浮起一层层难以散化得霜雾,多少心事难断,冷雨催心寒。一切仿如昨天,终不见昨日之影。
孤风寒月夜凄凉,独枕一梦愁难休。萧雨敲窗,欲把屋檐五段分。夜黑似碳,永教寂寞浮风来。忽而鸣雷阵阵踏雨来,闪电缕缕腾风入,都惹心慌难寝,又忆昨日心头喜。
遥想当年,多少良朋益友终日洽谈不绝——谈它人生如梦,说它青春如歌,论它往事如风…频频多言,三更不眠亦不倦,三年不停也不厌。那期佳欢幽会,直叫美酒佳肴皆虚设,远不能敌姐妹情深。当年情,深似海,未知千尺是多少!往日梦,如天蓝,碧空如洗难览尽。还依记她常道:此情可待,永存在。
蓦然回望,她若一缕涓涓细流,清溪般细致清澈。明眸带长睫,若莹羽。眉如弯月,黑发似一帘高山瀑。谈笑得体,举止优雅,纵使长于山市,却像仙宫美人、还胜出水芙蓉。常赏她歌声细腻,柔语巧与古筝、箜篌齐声婉转,使人流连沉迷总忘食。她亦能作,偶尔灵笔一挥,一篇妙章如花即可与三春艳花相拼美。
同龄相称赞,羡言如细雨,轻轻而菲她心头。她不骄,亦不傲,只把浅笑伴酒窝。绕过古镇,踏过新城,众人皆传仙女下凡。俊男无一不恋之,她却终日默默而过,无相应。往来者,无不疑之眼界过高,她却微笑摇头,道是:今生只把红颜揽。无人之其之所言,甚有人直把头自摇,或带惭愧而归,却未见失落。
此后,人欣她若赏花,眸神澄清,惬意笑容恰似桃花朵朵艳。既赏之,当爱之,慕者比比皆言:天仙容貌,必可如星恒、如磐石坚、如蒲草韧。
草木有本心,花开有己意。岂知流年似水,转眼芳华已逝。恍若仅是昨日梦醒,她已为人妻、为人母。往日气质全暗淡,朱颜渐改渐憔悴,方知鲜花易逝。忆往昔,难以不伤感,可惜逝去光阴太匆匆,转眼踪影难寻觅,佳人亦已老。
她笑依存,却暗里藏惆怅。阁外烟柳终日绕飞絮,惹起她平生心事。一语未尽,膝下孩儿哭声挑起浮躁又几许。奈何,奈何,人生如梦,不是梦。以为往事随风,未随风。梦、往事,往往是两不知所踪。
芳年已逝,无由伤,一纸艰辛未落纸,衣襟沾满伤心泪。花残香损无人怜,不尽断肠更难抒。独倚高楼心又寒,夜半更是心冷透。抚风自叹,人生苦短,当欢时得尽欢,莫待花落人亡共伤怀。若有来生,必把芳华度似《如梦令》——兴尽晚回舟,误入藕花深处。争渡,争渡!惊起一滩鸥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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