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,吃过年饭陪蕊儿上街买衣裳。路过谭木匠,不知不觉中就踏入了这家散发着质朴气息和弥漫着雅致风韵的店里。
众多的木梳陈列于古朴的柜面中。透过清亮的玻璃,我偏却一眼就看到了它,只是一眼,便觉出了它的孤寂。它的清越、幽幽然在那一瞬间便安放在了我的心里,再也不舍得让它寂寞的存放于清冷的玻璃柜台中。于是,它便跟着我回家了。
回到家,打开锦盒,才知道它是有名字的,原来它叫“花神”。
花神是黑色的,只在梳柄的末端有少许的灰金色抹在润黑、纤巧细致的浮雕花瓣上。越端祥越是让我疼惜怜爱不已,久久不舍得放下。
一缕沉寂的花魂,于墨色之中,氤氲出隐隐前尘里忧伤的泪痕。
关于花神的故事,是我在安放木梳的锦盒中看到的。只是一张小小的黑色卡片,却写尽了花神的前世今生。许是和花神相依久了吧?这卡片上竟也悄悄散发着木质的沉香,竟也隐隐的有了花神的香气。
故事的结局是完美的。虽然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太长久的无望的等待。
花神的故事在卡片上是这样子被描述的:
神庙不供神,供的是一枝花。前来求子纳福的人络绎不绝。
庙门大石记载:一富家小姐聪慧俊美,为人善良。在世时建有百花园,以花制药解人疾苦,从未收取分文。无疾而终,享年99岁。后人感其恩德,建庙祭之。
守庙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。听说,自从建了这庙,他就住了进来,直把一头青丝守成了苍苍白发。每天,除了清扫庙堂,他只坐在案前,对着神案上供的花儿发呆。花儿插在水晶瓶里,尽管已绽放了几十年,颜色却仍象新绽一样娇艳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老人越来越衰弱。村民们商量该换一个守庙人了。一天,老人打开庙门后,一头栽倒在石阶上,众人急忙扶起他。老人挣扎着起来,谢过众人,蹒跚进了庙。
掩了庙门,老人洗手焚香,对着花儿深深拜了下去:“君眉,上上辈子是我对不起你,让你含恨而终,你走后我也自溢而亡,找阎王求情,阎王说你为人和善,已投生到江南一户富贵人家,而我因为自杀要受轮回之苦,来不及追上你。等我骗过孟婆投生到江南时,你已因为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而死去了。我又跑到你溺水的那条河边投水自尽,阎王说,你又投生到另一个富贵之家,而我却还要再次遭受轮回之苦。等我再次骗过孟婆找到你时,你竟然又已经离开人世了!君怪我生迟,我怨君生早。君生我未生,我生君已老!”
老人热泪纵横,颤抖着捧起花儿:“昨夜梦中再入地府,我责问阎王还要戏弄我多久,他说你三生修行,已位列仙班。君眉啊,你我从此真的再无缘相会了吗?”说完,他象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。
花儿突然散发出奇香,一位面若桃花的女子飘了下来,轻声细语道:“郎君,我来接你了。”她搀起老人,四目相对,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。再松开时,老人已变成翩翩少年郎。
这时天空传来一个声音:两位花神情动天地,上苍有旨,请二位即刻归位。两人手牵手,相视一笑,满足地踏上祥云,飘然而去。
第二天,前来祈福的人寻遍庙堂,不见老人的踪影,只见水晶瓶里的花儿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了两朵。
故事的结局如此完美,完美得令人欣喜沉醉,一如一段不真实的童话,明明知道那不可能,却宁愿相信是真的。
长夜里,一阕心曲越尘轻起,似氤氲暗香悠然拂面。不禁轻问:花神,悠悠岁月里,你可会共我三千青丝染雪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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