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抽着烟,那烟雾在眼前缭绕着,蒸腾着,慢慢地飞散了满屋子,直到那灰已无可洒,手指就要碰到了烟头的那一刻,他猛醒过来,甩掉烟头,决断地站起身来,拨打了手机电话。
听完了他的话,她感觉脑子嗡嗡地作响,痴痴的,缓缓的,不知何时走出家门,眼前一片空白,汽车喇叭声声地响着,却一点也没有对她有影响。身体已然麻木,被撞出八丈远后,已然不知道了痛苦,正想着撒手离去,了却红尘的痴想。
冷冰冰地躺在了医院里,她的心脏似乎已经没有了跳动,医生坚持说:“再观察一下,似乎脑细胞还在运动。”那顽强的运动中闪现着儿子的影子,那是生命的希望,于是,奇迹发生了,心电图又有了动静,她苏醒了过来,然而除了儿子,她谁也不认识了。
面对着大树,她大声地朗诵着诗篇,面对着词典,她大声地念着一个一个的词汇。慢慢的,慢慢的,脑细胞活跃着,一些记忆回来了。这时候她才发现,只剩下自己和儿子了,搂住儿子,她无言,泪水一点点打湿了衣衫。
瞬间脑海里闪现着释迦摩尼的影像,真想割掉万千烦恼丝,了却自己红尘的念想,去守候在孤灯旁。然而,当儿子抬起稚嫩的脸仰望着她,伸出的小手为她擦泪时,佛的影子又淡漠了。猛的一揩泪水,她大声地对儿子说,你就是妈妈的希望。
离婚了,他的离开,似乎带走了她的一切。他就在离开她的半年内又有了个儿子,正巧的碰面,尴尬的场面,那是他想在她的面前炫耀他的能耐吗?她忍着心痛拉扯着儿子远离开来,儿子扬起小脸问道:“那是谁?我的弟弟吗?为什么不是爸爸和妈妈您生的呢?”她无语,在儿子面前不知如何回答这些个问题。
当她恢复了记忆后,那锥心的痛不停地折磨着她的心房,她必须甩掉包袱,她要新的生活。于是,她试探地问儿子:“妈妈再次有爱人时,你同意吗?”儿子撅起小嘴在妈妈的耳旁悄悄地说道:“妈妈,我就是您的爱人,我会让您幸福的。”哦?她惊讶地看向儿子,只有六岁的儿子,居然能够说出安慰她内心深处震撼的话语,她被感动了,在“被”时代里,她深深地感动着。
时光荏苒,独自拉扯儿子长大,一转眼间十二年过去了,当儿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家中时,她捧着那张沉甸甸的纸,粗糙的手幸福地哆嗦着。望着家里简陋的一切,抚摸着自己已经开始斑白的鬓角,过早沧桑的脸慢慢地舒展开来,她扬起嘴角欣慰地想着,今生,儿子就是自己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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