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不再坚韧 ,一碰就破损, 我用牵强的微笑, 掩饰那些裂痕。每一段回忆都像一根刺,一点一点堆成一个字,多深刻的伤痕,多美丽的花纹,随时都会来临的隐隐的疼。
夜幕低垂,华灯初上,如鸦片般诱惑的气息开始在酒吧里流动,粉红色柔和的灯光,正极其暧昧地投射在他身上,让我一时间感觉恍如隔世。
他穿着纯白的衬衣,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束在一起,优雅地披在身后,他的手指如精灵一般,正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优美地舞蹈,一曲曲妙曼轻盈的音乐便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,让人如醉如痴。他的眼睛像冬天的湖水一样宁静美丽,但眼底深处却流落出寒冷入骨的冷漠。我轻轻地闭上眼睛,细细地品位着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忧伤。
他第一天来酒吧,我就开始关注他了,我每天都坐在这里,我会从第一曲听到散场,然后默默地目送他起身离开,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,但是,每个酒吧的人都知道我爱上了他。我给他很高的薪水,我给他随意请假的特权,我给他无微不至的关照。只是他一直保持着沉默,对我的关注视而不见,我想他一定是清楚的,我在等,等他的接受,我不在乎有多久,因为我知道像他这样的男孩子,孤傲而自卑,冷漠而怯懦,你愈追他他愈逃,我在等他自投罗网。
当一个满脸肥肉的男人伸出肮脏的手拂上他的脸庞时,我第一次在自己的酒吧里打了客人。他终于站起来,来到我身边,轻唤一声:“湄姐”,欲望就在一瞬间妖艳升腾,一夜的疯狂,我们以最原始的方式紧紧纠缠着,灵魂在那一刻似乎得到了终极的升华。
凌晨2点,我依然无法入睡,我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脸,月光下,他的脸一半在亮光里,一半在阴影里,此时,他的脸上没有忧郁,没有冷漠,如孩子般无邪的表情在月光下呈现出和谐的色彩。 我一遍一遍轻轻地抚摩着,仿佛他瞬间就会消失一样,我知道我得到了他的身,但还没有得到他的心。
他终于跟了我。此刻,我幸福的满足着,虽然这种幸福是那么的不真实,即使他的眸中偶尔闪动一丝笑意,笑容却很远很远,如雾中花水中月一样的朦胧。更多的时候,他眼睛里藏着深深的忧郁,让人心疼,亦让我更加的爱他,欲罢不能。
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了他,我的人,我的心,我的一切一切,我给他很多的钱,因为我知道他需要,即使我不知道他要钱到底想做什么,我尽力地讨好他,只希望他能留在我身边久一些。我的爱情变的很卑微,他的一切左右着我的心情。朋友都说“湄姐”真的动了情。是的,我真的动了情,自认为阅人无数,一直男人间任意地游走着,自认为没有人可以留住我的心,但是,他做到了。
尽管我小心地呵护着我们的爱情,精心地制造出各种浪漫的气氛,但,还是在三个月后,没有任何的预兆,没有任何的交代,他突然消失了,并且卷走我身边所有的钱。我愤怒了,疯狂地找他,动用我所有的力量,我发誓: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然而他如空气般消失的无影无踪,我找不到他。我知道他终不属于我,但他离开的那一刻,心竟如此的痛,痛的入骨,入心。
我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看到自己的黑眼圈那么突兀,像是玻璃上洗不掉的污渍,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。我一直睁大着眼睛,害怕一闭上眼睛,有些东西将永不再回来了。每当夜幕降临,我就穿梭在酒吧舞厅之间,幻想在某一时刻,他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,然后告诉我,他在与我开玩笑,想知道我是否在乎他,然后紧紧地拥抱住我。然而,那只是我的梦。我站在午夜的街头,绝望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我的心,一闪而过的车灯被拉成了一条条虚线,像流星一样迅速消失,我泪流满面。
一年了,我从没放弃过寻找,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寻找一个薄情的大男孩,我的赏金高的可以让任何人心动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我终于得到了他的消息。
一个废弃而破旧的厂房里,黑暗而潮湿,一个女孩子躺在冰冷的床上,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,眼睛空洞而迷茫。他就跪在她的床边,一动不动。
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清冷……
“她叫莲,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我从小就酷爱音乐,对音乐极有天赋,为了实现我的梦想,我们一起从家乡来到这里,希望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,我们约定要举办一场只属于我们的音乐会,但是我们除了拥有对音乐的满腔热情,我们什么也没有。两年前,终于有一个人答应为我们赞助,我们欣喜若狂,仿佛我们的梦想触手可及。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私下找莲,要以她的初夜为条件,天真的莲为了实现我的梦想就答应了他。你能了解当我知道真相后的痛苦吗?我爱莲,很爱很爱,她如天使一般的纯洁善良,可是为了我……
他哽咽地再也说不下去了。我无语,我们沉默着,谁也没有再说话,一直以来,我认为我是一个淡定清冷的女人,而此时内心却涌出无比的忧伤。想起和他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里,除了给他钱时,他会流落出片刻的温情,却如绽放的昙花一样短暂。我终于知道他眼中深深的忧郁是为了谁。回首一幕幕,滚烫的泪水已不知不觉从脸颊滑过,咸中带涩的滋味是那么令人揪心。
“湄姐”,莲突然向我伸出了手,我迟疑了一下,还是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,她的手如寒冰一样直刺我的心底。“湄姐,求求你,放过他吧。我真的很傻很傻,那个男人在得到我以后,并没有实现他的承诺,我感觉自己很肮脏,于是我自暴自弃,我离开了他,我跟了无数的男人,最终我染上了重病。就在我完全绝望的时候,他找到了我,并坚持一定要治好我的病,可是他没有钱,这时,你出现了,于是他跟了你,他拿走你的钱就是为了给我治病。可是没用了,我知道的。”莲一口气说了这些话,已经是竭尽全身的力量,她不停的喘息着,脸上出现如夕阳般的红晕。她紧紧地盯着墙上钟表的指针,它所指向的刻度,距离散场的时间究竟有多远呢?她的眼神里流泻出万千的悲凉。终于,她闭上了眼睛,如凋谢的花朵一样悄然而逝。
一年后,大街小巷都张贴着有着一双忧郁眼神的男孩子的海报,都知道有一个叫“艾怜”的男孩子,他的音乐会出奇的成功,他的音乐让人心动,让人忍不住的落泪,他得到很多女孩子的青睐,许多人为他疯狂,他成功了!只是,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幕后赞助人,只是他不知道我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他。但是,我知道他成功的背后有多少辛酸的眼泪,我知道他的名字“艾怜”就是爱莲,莲是他此生的最爱,无人能代替,就如同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一样,他亦是我此生的最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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