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君唱首扶摇坠

我们都忘了过去2021-10-28  155

导读:{明月} 见到扶摇的那一天,是老爷去世的第七天。 少主欧阳欢护送安葬老爷的亡灵,直到傍晚才回来,他一脸疲倦面容,进门后将剑递给我,他说我很累,想去休息了。 他叮嘱我,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。堡里有任何事,明月你解决便好。 他的手轻轻扶住我的肩,…

为君唱首扶摇坠

{明月} 见到扶摇的那一天,是老爷去世的第七天。 少主欧阳欢护送安葬老爷的亡灵,直到傍晚才回来,他一脸疲倦面容,进门后将剑递给我,他说我很累,想去休息了。 他叮嘱我,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。堡里有任何事,明月你解决便好。 他的手轻轻扶住我的肩,眼睛微微沉下去,虚弱地快要站不住。 他离开的那一瞬间,我的心突然就痛了。 我是这堡中最懂少主的人,自小我们一起长大,陪他读书伴他习武,见过他这十几年间的种种,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伤心落魄。老爷的死,让整个江湖都沉静了下来,也让从来都意气风发的少主沉默了。 我目送少主进了房间,然后看到下人急急跑过来,明月姐,堡外有女人敲响鼓面,似乎是有事要求见少主。 我挥挥手,不要惊动少主,我马上过去。 这堡中大小人物,都叫我一声明月姐,传说中我是老爷远方的亲戚,可事实上我只是他自街市上买回来的一个丫头。 那一场遇见发生在十年前的京城街边,我和另一个同被拐来的姑娘站在主人的身后,市井男子喊得价一阵高于一阵,我却感觉不到斑点紧张,因为街的那一边,我看到了一个气宇非凡的男子看向我的一双眼。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,久经沙场不曾动过容,走返红尘不曾有留恋的一双眼,却在那一日看向我的时候,忽地通红下去。 他自人群中久久看我,人潮涌没中,我看到他轻轻地闭上眼,将一叠银票递到管家手里,他的嘴形告诉我,我得救了。 他对老管家说,不论多少钱,买下她! 后来,我知道他是天下第一堡的主人欧阳景。再后来,我知道我与他早逝的夫人有七分相像。再后来,他以远方亲戚来与我相称,他想给我一个华丽的身份背景,他说明月,陪在欢儿身边,不论他做什么,都陪着他,哪怕是死。 我知道老爷担心有朝一日他不在,天下第一堡会威信大失。引仇家上门。于是他写下锦囊:若少主力不能扛,你们就按这锦囊去做! 我不解,我想不出老爷为什么会这么悲观,就如日后我完全想不通,少主在那一日为何收留霍扶摇。 {管家} 老爷今日出殡。前几日我还与他下棋饮酒,却不想短短几天就已经阴阳两隔。 少主一直很沉默,几日不出房门,这让堡中上下都很担心。天下第一堡当真要交于整日吃喝玩乐的少主手里了吗?还有那个一直都来路不明的明月吗? 一直以来,我对于明月的身份都有怀疑,我一直在怀疑几年前自己的多事,是我无意发现街市叫卖的丫头与夫人很是相像,才从堡中拉老爷出来,可当老爷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,我就知道我错了。 我确定那是一个局,跟随老爷多年,我知道他最大的弱点在哪里,可想让他死的人,也一样知道。明月她不该,她不该只有17岁的年龄却有那么沉着的一双眼。 可老爷为什么就看不出呢?我希望一生为老爷所用,也希望到死都做老爷的忠仆,可明月这里,我却保持了沉默。 夫人的死,是老爷此生最悔恨的事,他一直责怪自己不该抢夫人回来,更不该杀尽夫人前夫的全家,可那时年轻气盛的他,哪里懂得与人活路,等于与己。 夫人到死不曾原谅他。或者只有明月的出现,才真的能使老爷晚年里,有些安慰吧。 最后一次下棋的时候,老爷交给我一个锦囊,说天下第一堡灭顶之时,此锦囊可以解燃眉之急。 我一直觉得天下第一堡永不会衰,可是直到今晚,我觉得我错了。 今夜,有人击响了堡中的大鼓,击鼓人是那个被全天下人追杀讨伐的女人霍扶摇。 少主对着她笑了,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那么笑。 我不忍说什么,劝什么。 老爷,天下第一堡我只能帮到这里了,我想,我是时候归还乡里了。 {仆人} 我是在拆堡前的招魂灯的时候,看到那个女人的。 她坐轿子来,红火的轿子,两排带刀随从,在夜色里齐整得有点诡异。 她仿佛早有打算,也对堡中的规矩很是熟悉,她下了轿子自随从中轻移莲步,掀起裙摆直接敲响了堡中的大鼓。 我来不及看清她的脸,就急忙从梯子上跳下来,去找明月姐。 闻鼓如闻令,全堡警戒。 这是老爷几十年来的规矩,甚至是江湖上来与老爷切磋的高手,也都要经过这一程序。 明月姐打开大门的时候,她脸上的表情让我们所有人吃了一惊。明月姐的岁数虽然不大,却是这世上少见的奇女子,多大的场面都不曾见她惊过眼,只是这一次,我们知道事情不大对劲了。 明月姐站在堡门口,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,她看着那红衣女子,眼里是昭然的惊艳,过了许久才问,姑娘何事啊? 这红衣女子不答也不走,只是笑,然后冲身后随从招招手,几十封战书摆在明月姐的面前,那上面的日期都是最近几日,而要挑战的对象,正是堡中新主人少主欧阳欢! 明月姐越是发了呆,她问,你要代他们向少主挑战? 红衣女子摇摇头,她的目光透过明月姐看向身后正缓步走来的少主,她努努嘴,我为了他而来。 她等着少主走上来,然后将战书交他手上,姹紫嫣红的一抹笑,她说,这些,我通通会帮你应付,有我在,欧阳堡不会灭。 少主的眼睛里,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光亮,他看着红衣女子,仿佛中了什么迷心咒,他说,我信你。 那红衣女子的笑声好像夜间穿梭刚过的风,又好像是人间游走的妖魅,她说欧阳欢,我此行,只为了你。 她说我是霍扶摇,让整个江湖痛恨的,妖女扶摇。 {欧阳欢} 其实第一次见到扶摇,并不是在这里。 我还记得三年前随父亲上蚝鸠山铲除魔教时,她是魔教护法之一。她披着银色的纱,站在大殿上,一双眼在杀戮与鲜血中一眨也不眨,嘴角似乎还带着几分笑,她就是那么站在那里,周边一切都只当做戏码。 就在那时,我记住了她。一双冰蓝色的眼,幽黑的发,美的仿佛仙人。于是在父亲举刀相向的时候,我挡在了她的面前,我说我要她,留下她。 父亲的眼神在瞬间柔软下来,他放下刀想说什么,却又最终忍住,终于转身去挥刀向其它人,对我说,不准带她走…… 我回身扶起她,却被她轻轻推开,她说我是妖女扶摇,公子救我,是与天下为敌。 她说的认真极了,我却笑了,天下第一堡,从来不会因为救一个人,或者杀一个人就毁掉,而它从来都是天下的敌,多几个,又何妨? 我的笑响彻蚝鸠山的上空,她看着我,然后最终微笑,你会再见到我,在天下第一堡大灾之时。她手指呈莲花状,接着身体就慢慢腾空起来,银色的纱在风里飘摇,美丽得好像梦境。 蚝鸠山一站后,我反复地问父亲,魔殿里,我是否自你刀下救过一个女子,头发幽黑,瞳孔冰蓝? 父亲每一次都置若罔闻,终于在他病重时才告诉我,那是真实的,他说那个女人的确是妖女,她趁我们杀进魔教之时亲手杀了教主,拿了魔教心决,就此人间消失,父亲说欢儿,那个女人为天下所不耻,其实不过是想怕她练成魔教心法,将天下无人能敌,成为大患…… 父亲后面的话我听不进去,我只知道那一切是真实这便足够,然而我没有想到,相逢的这一天来得这样快,她竟然真的这么出现在堡中,一如往日的勾人心魄。 任何人的话,我都听不进去,明月甚至拿她的性命担保,扶摇一定有所谋,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。可天下第一堡现在还有什么呢?父亲长辞,不过留下一座空城。 明月无言以对,我拉起扶摇的手直接进了书房,她的掌心冰冷却芳香异常。 我不自禁问,扶摇你当真不是仙人下凡吗? 她手掌轻轻捂唇,欢儿你要信我,不论天下人如何伤我,你都只准信我…… 月色当空,红烛轻摇。 扶摇,这天下,欧阳欢从此只信你一人。 {霍扶摇} 没有人记得十年前的事。就算是欧阳景他挥刀向我的时候,他依然没有记起来。 这样也好,这样也好。 没有人知道我为何亲近欧阳欢,也没有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来历,这天下人,我无所畏惧。 只是欢儿,我只在乎你。 十年前的你,三年前的你,都是我历经万难活下来的支柱。 我会以此生报答。 我已修得不坏之身。这世间再无任何利器可以伤我皮毛。 唯你,唯你。 你伤,我便至亡。 请信我,信我。 {明月} 事实证明,扶摇手上的那些挑战书,只是她捏造的。 天下第一堡繁华如前,安定如前,一连几月都不曾有人上门挑衅。 那些挑战书上所写的东华门,南枪派,西魔界,北鬼门,没有一家露过面。 而扶摇的行踪也常不知所处,隔几日便会看到她带着人穿夜行衣飞檐走壁地离开,可每每我告诉了欢儿,带他去验证的时候,她又好端端地坐在房子里刺绣,她会笑盈盈地跑来问我,明月你看我绣得如何,这鸳鸯到底如何才能生动些…… 我提着剑,一腔的怒气不知如何发泄。 渐渐地,欢儿开始埋怨我的小气,他说就算堡里添了人,也自然不会影响了什么,不要这样针对扶摇。 我便一嘴还回去,老爷在世时,不会准许生人住在堡中。 却不想,奂儿火气更甚,十年前,明月你又是堡里的什么人,你又是怎么进的堡? 我一句我无言,我无法言及老爷与我的情分,更无法说清这其中的不同,手指紧紧捏着剑,冷冷地说,你若不信我,我没什么说的。这天下第一堡总有一天,毁在妖女之手! 我的感觉从来都很准,虽然还猜不到扶摇的目的,可是我不能继续让她留在少主身边。 不论是什么方法,不论伟大与卑鄙。 霍扶摇,不能留。 {管家} 明月跟少主渐渐生远起来,我不知道要喜要忧。 最近江湖一直传闻,各大门派会来堡里闹事,以动摇天下第一堡的位置,我也听很多人说,天下第一堡扛不过这个冬天。 可为什么呢?所有的消息都成了空。天下第一堡依然无风无雨。 明月说总能看到扶摇深夜出行,而第二天总能在她的身上闻到死人的味道。我一向不信明月的话,可这一次我多少是信的。 扶摇身上的杀气,连院子里的狗都感觉得到。凶悍到三个壮汉都擒不住的猎狗,在看到扶摇的时候,竟然乖乖的卧在地上。 事情越来越怪,整个江湖都安静的离奇。 我不能现在离开,少主和第一堡都有危险,我答应过老爷决不在这样的时候离开这里。 那个红色的锦囊它一直揣在我的怀里,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。 {欧阳欢} 我决定在本月末,迎娶扶摇为妻。 这么多天里扶摇她一直陪着我,为我梳洗伴我练功,她似乎变了很多,温存而细腻。 天下第一堡需要一个主人,亦需要一个夫人。我想我们的力量,足以抵抗所有。 所以我向扶摇求了婚,我说这天下第一堡里,我好孤单,就算你一直长伴左右,却依然觉得不满足。扶摇做我的妻,一辈子,不离弃的妻。 扶摇的脸上,我突然看到了泪。 是我以为,妖魅如她,是不会有人间女子那般情感,不会动容不会痴情不会落泪,我只当是上天顾我怜我,才要她陪伴我。 可是如今,她的泪却让我的心狠狠地痛了一把。 我将她揽在怀中,我说秒嫁给我,就算哭,也只准为了我! 她抬起头,她说欢儿,这一切都是你的福报,拥有我是十年前就注定的事情,只是眼前天下第一堡有一场恶战要打,我们过了这一劫,便可此生无忧。 我锁起眉看她,恶战? 她点头,自我怀中起来,最近江湖真的太静了,是时候来一场腥风血雨了。 扶摇的眼里,满满的,尽是担忧。我却突然觉得开心,我爱的女子,她终于也有了世间平凡人的情感,不再只是莫名的笑,也不再那么遥远,她会为我担忧,会为我落泪。 再次拥起她,满心的,都是幸福的味道。 父亲,你曾为了母亲不顾一切,是否也只是为了贪恋这一晌的温存。 可我不愿醒。 {扶摇} 我知道明月已经有所行动。她要我走。她的血液里也奔腾着一中叫做爱情的东西。她要捍卫。我理解。我也明白女子执着于爱情的可贵。 可是,明月你会悔。你发起的这一场内乱。只会是天下第一堡再无抬头之日。 十年前,欧阳景为了证明自己如何爱着他的妻,不惜玷污天下第一堡的声名,一夜之间血洗夫人前夫郭英雄府邸,四十三口一夜间尽成尸骨,那一战中,还有多少无辜的人险些遇害,也包括在郭英雄家做客的,我的父母和姐姐。 我是不应该帮你的吧,可是那一日当你父亲的刀挥向我们一家的时候,你从墙角的洞爬进来,你横在我们的面前,双眼蓄满了泪,你要你的父亲放过我,你的泪落在我燃烧仇恨的心里,我便再也恨不起来。 我的父母带我离开了京城,十岁的姐姐在那夜后不知了去向,父母也在异地染恶疾身亡。那个时候起,我便一直在寻找她。我听说魔教拐了女孩做祭品,便混进去,后来又辗转了很多地方,却一直没有结果,我想她可能已经不在这世间了,于是你成了我唯一去保护和恩待的人。 第一个为我流下眼泪的男子,我的此生,只是为了你才延续。 {屠天下第一堡领军人} 再过三日,天下第一堡便会永远消失在这世间。 我们里应外合,这一战应该会旗开得胜。 只是可惜,我们之前莫名牺牲掉的东华门,南枪派,西魔界和北鬼门,战书一下出,四个门派便接连在半月内遭到灭门,看不出凶手是何门何派,只听及格打更人说,破晓时分,有红衣女子带队的五六个人曾出现在那里,可以飞檐走壁。 是谁,已经无法考证,但所有的帐都一次算到天下第一堡头上!他们的血债足够偿还所有亡灵! 旄鸠山魔教护法,这一次振兴大计,就看你的了! {管家} 江湖上的风声越来越紧,看到明月最近一直操练堡中门人,就知道要有大事发生。 她不肯告诉我,可我大概也知道她一定掌握了不为人知的秘密。我不想天下第一堡就此亡掉,我打开了老爷的锦囊。 那里边只有一行字,却在那天夜里让我完全震惊!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江湖。是怎么样的一场战争。 老爷是对的。所有锦囊打开的时候,便是天下太平的时候。 天下第一堡的这一场腥风血雨,已经无处可躲了。 {欧阳欢} 今天我对明月说,我会迎娶扶摇。可她只丢下一句话就冷冷的走了。 她说你不会等到那一天的,如果想守住老爷的基业,就最好打消这些念头。 可是我听不进去,告诉她只当是我敬着她,现在堡中当家的只是我,欧阳欢! 扶摇这几日不曾离开房间半步,所需品都由丫环送进房去,她说欢儿,莫任着性子,扶摇要练功应付这一场恶战,她说欢儿,不论胜负,会随我走么? 说这些话的时候,我们隔着窗子,她的房间只有一盏灯影影烁烁,她又问我一次 ,会随我走么? 可是为什么呢?我们为什么离开,做天下第一堡的夫人,你不会满足吗? 如果天下第一堡消失呢,永不能重振呢?扶摇的语言有些急,她是否预知什么? 那是我第一次一声不吭的离开。天下第一堡不能亡,它在我便在。 很深的夜里,管家扣响房门,他将一个火红的锦囊交给我,她说这是父亲生前留下的,他说少主,红颜祸水,老奴不再多说什么,只是现在时局不对,若真陷入困境,你便可打开锦囊一看。 我捏着那锦囊,忽地深深想念起父亲。如果您在世,您一定不会让天下第一堡出现这样的境地吧。 四面楚歌,草木皆兵。 您也一定不会想到您的儿子,是这样的无用之辈,除了依靠扶摇,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。 真的,已入瓮中吗? {明月} 当所有敌人都抵在堡门口的时候,我才知道这一场战争有多么的声势浩大。 天下第一堡早年的多行不义,让江湖众多人揭杆而起义,这是老爷你没有想到的吧。 不过,我早有准备。数万天下第一堡门人,生死状已签,血酒饮进,誓与堡共存亡。 数十万的敌军一直绵及城外,我们在堡内奋力抵抗。一天之内,漫山遍野的尸体,整个天下第一堡仿佛被血染尽。 少主没有出现,霍扶摇没有出现。管家没有出现。 除了几万门人和敌人的队伍,连主帅都没有出现。 一天一夜的厮杀,破晓时分,敌人的主帅终于前来谈判,要求交出少主,便可以停止战争。 所有的人都退回阵营,我却终于看到了少主和扶摇,正在呼喊少主的时候,却听到对方全体跪倒下去,他们万众一辞,护法寿与天齐…… 我努力寻找了那么久的证据,就这么轻易地被敌人所证明。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少主的脸,他没有丝毫表情,手指紧紧环着扶摇的手。 我有些急了,我喊少主,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情况啊。霍扶摇她是敌人的首领啊,她来这里根本就是为了灭掉老爷的基业! 少主的身子微微地动了一下,他看着那一排派跪倒下去的人,咬紧了嘴唇。 扶摇松开了他的手,她一步步向前走,她说这天下第一堡里,你们都可以杀了。这少主给我留下,没有他,就不足以号令天下…… 少主依然没有动,可他掌心紧握,他看着这一切,努力地分辨是与非。 我终于再忍不住,提这刀直抵扶摇喉咙,我说为什么,为什么这么对少主!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,还有没有人性? 扶摇的手指触触剑,对着我轻轻笑了,她说杀了我啊,杀了我,你将悔一辈子…… 我是经不起挑衅的,她这么一说剑锋直接刺破她的皮,血缓缓地流下来,她却依然在小,她说就算这天下第一堡不存在了,那又怎么样?这只是一个城堡,这是一个工具,它没有任何意义,为什么还要死死守着它! 我握着剑得手已经不能控制,我只想结束她的性命,可就在这时,管家提着大红色的锦囊从里面走出来,他说明月你放下剑,杀了她,你会后悔终生。 他走过来,将锦囊提在我眼前,那上面的一行字,忽地让我身子一软。 剑咣当落地。 {管家} 明月的反应,与我先前所料想的一样,不论她是如何坚强的女子,看到这个秘密时,都会无法接受。 老爷生前竟然装载着所有人的秘密,就算死后偶一样操控着天下第一堡的命运。 没有人知道,那一年扶摇在赵英雄家走失的姐姐,正是明月。 她那天被坏人带到街市去卖,老爷第一眼是觉得她像夫人,可慢慢想起来,这正是那一夜里一家四口中的姐姐。 老爷在魔教又一次见到扶摇的时候,他便知道,这姐妹俩总有重逢的一天,于是他叮嘱少主,不可以带扶摇回来! 老爷是没有想到吧,这命运之轮兜兜转转,该来的,是怎样都抵挡不住的。 看到她们姐妹俩相认,我突然觉得这一生里,我或许只做过这一件好事。 少主,这一场战争,看来要由你结束了。 你手上的锦囊你打开过了吗? {扶摇} 这只是一场计。一个里应外合,却是真的想保住欧阳欢的计。 我没有办法保住天下第一堡,几十年来欧阳景做了太多不义之事,我没有办法平息江湖中人的愤慨,虽说在半个月里已经铲除了四大派,但那也只是权宜之计,不能保全大局。 于是我只能施出这一计,答应做屠堡的头领,保住欧阳欢。 关于明月,我早知道她是我的姐姐,我多年来一直打听她的下落,终于让我知道她一直在天下第一堡里,可如今,她虽扔下了手里的剑,为什么目光中,却满满地都是仇恨的样子。 这天下第一堡里,我们要保全的,难道不只是欧阳欢一个人吗? 为何你的眼中还会有泪水,为何你看我只要仇恨…… {欧阳欢} 我掐着自己的手指,我告诉自己,我要信扶摇。我想到这么多日子里的相处,想到她为我做的一切,我没理由怀疑她的动机。 可是,可是为什么我的胸口好像快要裂开。 扶摇,我要怎么信你,怎么信你? 十几万人通通跪下去称你护法的那一瞬间,我不敢看你的眼,我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。 可如果是假的,为什么我看不穿,我看不破,我的眼里,只能看到大把死去的门人,和天下第一堡快要下坠的牌匾…… 你脖子上流着血,我的心里也一样淌着血,任何利器都不可能将你杀死。 扶摇,不要逼我。 真相,到底是怎么样的。 {明月} 我要如何与扶摇相认。 这个世上唯一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,她正结束着我心爱男人一生的伟业。 我如何在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同时,与他的仇人抱头相认。 是,我与天下第一堡所有的情分都是因为老爷,他那样的目光看我,在十年前的那一刻,我便已经爱上他。我请愿这么没名没分的陪伴他。甚至在他已经过世后,依然留着肚子里他的血脉。 这一生我只那样的爱过老爷一个人,欧阳景这个名字打从我知道,便仿佛利器刻如我心间,永不能忘却。 他给我华丽的背景,给我无忧的生活,也给了我一个关于爱情的梦。 他希望我能报答他一样,便是忠诚。 只是,我要如何对你们说。扶摇,少主。 妹妹,你错的太多。我没有办法相认。 我的手中重新提起了剑,我要保住天下第一堡,保住少主。 这就是乱世吧,谁的儿女情长又能得到庇佑呢。 {扶摇} 我来不及说真相的吧。 真的,来不及了。 姐姐的剑重新提起来对着我胸膛的时候,我听到敌人所有人马冲上前来的声音,可是我摆手,将一切阻止。 我从小已经习惯独来独往。我早已习惯了不被天下人所包容,我更加习惯了,将身边至爱的人,一个个的失去。 姐姐的剑那么冷,可是她刺不破我的身子,我是魔教的护法,我有最高的功力,任何人不能伤到我。 只是,只是。 欢儿,我抵得住千军万马,我无法抵御你。 我为你绑在脚上为了防身的匕首,竟然成了我断送性命的利器。 你哭喊着冲向我,将那冰冷的匕首从后穿进我的心脏,你的眼泪沾湿了我的衣,你说为什么,为什么你骗我,为什么你要这么骗我,又让我这么爱你…… 这样,我就笑了。 你不会明白,你现在穿破的地方,也是我如此深爱你的地方,我入了魔,全身都冰冷,可只有这里,它还在为了你跳跃着。 它只是为了你,才这么跳跃着…… 砰。砰。砰。砰。 {管家} 敌军围上来的时候,扶摇闭上了双眼。我知道她要血洗第一堡了! 可为什么,为什么她的掌对着所有冲上来的人,而将我和少主远远地推向后面。 她的嘴角流着血,胸口插着少主的匕首,她的发在瞬间变白…… 于是天地间便下起了一场雪。 飞沙走石般的雪片击打在每个敌人身上,就仿佛尖锐的剑,人一层层倒了下去。 她最后一次运起真气,冲我们喊,快走…… 可是我没有逃,也没有躲。 我的这条命是老爷救来的,就算死也应该死在这里了。 江湖这么大,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一起呢。 江湖这么小,老爷才是永远的不败者。 所有的锦囊我都看过,可是明月,少主,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打开看了再决定一切呢。 那两个锦囊已经随着扶摇瞬间变白的头发,而变得毫无用处了。 那两个的内容是一样的:随扶摇走,弃城。 {尾声} 京城是下了一场雪吧。 一场很大很大的雪,不然我的头发为什么会雪一般的白呢。 此时的你,还在京城的城墙边上来回地走,你的身边跟着明月,她的目光有些呆滞,而你则衣衫破烂,口口声声喊着的名字,是扶摇,扶摇。 那么就请像这样,记住我的名字,永远永远的记住它。 其它的,我们,都忘记了吧。 只当是场风沙,吹过去了,轻微的疼,会掉眼泪,会揉痛双眼。 但这所有一切都会在生生世世每一次的轮回里,烙下痕迹,嘱下心愿。 它们会告诉你,扶摇,无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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