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时在乡下,印象最深的事就是小伙伴们一起看露天电影。
我出生在距离县城三十公里的北委泉村。周围到处是大山,村子西北是黎城县较为有名的九龙山,西南是长寿山(我们叫南脑)。村子人口有一千五六百人,东西绵长约二里多地。原属于南委泉乡管辖,2001年撤乡并镇后成为西井镇的一个行政村。村子西邻杏树滩村,东临南委泉村,南同下黄堂村为邻,北连南港口村。是黎城县较大的村子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,我们村子可以说是相当热闹的。当时由于中苏关系紧张,出于战备的需要,海军部队在我县许多地方驻军。在南委泉长期驻扎一个工处,大概相当于团的建制。单是我们村就有一个营的部队。我记得驻村部队有七连、九连、营部、汽车连,杏树滩村有十连、机械连,在杏树滩村后的大山里,挖战备洞。村子的东滩,还建有直升飞机场,供首长们指导工作和战备需要。村子里家家都有部队住着,我家当时住着汽车连的连部。有部队住在村里,每天战士们出操、唱歌、整队、站岗、到工地干活,几百个生龙活虎的战士,给寂静的山村注入了活力。
特别是到了晚上,隔三差五部队在大队戏院为军民放露天电影,那可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。放学后的我们,匆匆扒拉几口晚饭,几个小伙伴,早早地搬上小板凳到戏院占地方。开演之前,部队战士喊着口令整队入场,依连为单位入坐。为了等收工的群众吃过饭也能看上电影,这段时间里,战士们连与连之间,开始互动晒歌。拉歌最精彩的,要数七连的小个子指导员。你听,“欢迎九连的同志们来一个,好不好?”“好!”“欢迎”,整齐的掌声响彻云霄。“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,毛主席是哪金色的太阳,多么温暖,多么慈祥;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。我们迈步走在,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... ...”一首唱吧,九连的同志们也不示弱,又开始拉歌,接着营部的,机械连的,你方唱罢,我方登场,可热闹了。我们徜徉在这欢乐的气氛中,不觉电影开始放映了。
那时看的是露天电影,大幕就挂在戏台中间的两根木柱上,去晚了肯定没有好位子。有时贪玩或者家里有事,也有去的晚的时候,这时戏台下人山人海,密密麻麻都是人,连两边房子的窗台上都站满了人,我只能坐在银幕的背面,看“翻影”。当放映机射出第一道白光,喧闹的人群立刻静如止水。不管是寒风瑟瑟的冬天,还是蚊虫叮咬的夏日,大家都心无旁骛,津津有味地品味着银幕上或喜或悲的故事。而每次电影散场后,走在回家的路上,大家仍余兴未了,有说有笑地议论着影片中的情节。当时我们看过的影片,大多是战斗片或样板戏片,也有歌颂新生事物的影片,如《地道战》、《地雷战》、《南征北战》、《平原游击队》、《奇袭》,《红灯记》、《白毛女》、《沙家浜》、《智取威虎山》,《红雨》、《春苗》、《龙江颂》、《海霞》、《闪闪的红星》等许多影片,至今仍能够想起影片中的不少故事情节和演员对白。有时村里不放电影,但周围的村子放映电影,我们几个小伙伴,就步行到邻村看,看完再步行回家。最典型的一次,我至今记犹新。那是一个星期天,听说源庄部队放映朝鲜宽银幕电影《卖花姑娘》,好奇的我们往返步行四十华里,就为了看一场电影。
看露天电影最怕的就是下雨,有时候看着看着,老天爷突然下起了雨,雨不大的话,带伞的就会撑着雨伞继续看;我们没有雨伞,就把衣服脱下来,裹在头上继续看;只要人家能放电影,我们小伙伴是不会轻易不看的。雨要是下得大了不能放映,我们会懊恼扫兴好多天!记得有一次,看电影我被淋得像个落汤鸡,回家就感冒了,发烧好几天,连学校都去不了。父母责怪,我却像没事人一样,第二天听说邻村杏树滩放映阿尔巴尼亚电影《宁死不屈》,又偷偷跑去了。
如今,业余文化生活丰富多彩,但我看什么也找不会儿时那种看电影的专注和兴奋。露天电影带给我的快乐和满足,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,让我常常回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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